第44章 心亂了

江帥忽然趔趄了一下，慕容凜眼疾手快，扶住了他。

一個小小的身影忽然衝了進來，還因為門檻太高，跌倒在地，她彷彿感受不到疼痛，爬起來衝到江璃月的身邊。

「姐姐，姐姐你不要玩了，睜開眼，和我們回家。」

皇上皺眉。

高公公連忙道：「江二小姐，不許喧譁。」

江心月回過頭來看了高公公一眼，搖著江璃月的手臂，聲音帶著哭音，「姐姐，你不要嚇唬心月，心月好怕。」

慕容凜只好重複一遍，「江小姐去了。」

江心月的眼淚瞬間衝出眼眶，「不，你胡說，姐姐只是睡著了，當初父親被抓緊天牢，祖母命令人不許給我們飯吃，我們好幾天餓著肚子，都挺過來了，現在父親回家了，姐姐怎麼會走，姐姐說過，她會保護心月，保護孃親，保護弟弟，保護我們一家人的。」

江帥沒有想到江老夫人竟然會連飯都不給她們吃，江夫人那麼瘦，原來不光是憂心他的緣故。

江心月抹了一把眼淚，「姐姐，你不能說話不算話。」

江帥默默地走到江璃月的身邊。

他性格使然，對這兩女兒，也沒多親近，如今，江璃月忽然就沒了，他胸口一痛，捫心自問，虧欠她們母女太多，「皇上，臣失儀，璃月為什麼會這樣？」

皇上眼皮一撩，「江帥莫非懷疑朕的決定？」

江帥弓著身子回話，「臣不敢，只是，璃月和臣出來的時候還好好地，臣不知道該如何和夫人交代。」

皇上點點頭，衝高公公一揚下巴。

高公公上前來解釋，「皇上問江小姐，是嫁給靜王還是冷王，江小姐難與取捨，竟然想出了一個主意，請皇上賜下鴆酒，等她歸天之後，一分為二。」

江心月聽了，如同受傷的小獸，嗚嗚哭著，「姐姐。」

江帥聽了，嗓眼微甜，他硬生生的把到了脣邊的鮮血嚥下去，是他的自作主張害了璃月。

皇上靜靜地看著江帥，見他一如既往，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，心中滿意，向高公公瞥了一眼。

高公公拿了一殷紅如血的小瓷瓶，向江璃月走去。

江心月攔在江璃月的面前，「不許你動姐姐。」

高公公笑著道：「江二小姐，你看老奴給你變個戲法，叫你的姐姐活過來。」

慕容凜眼神一亮，看向皇上，「父皇。」

皇上哼了一聲，「沒出息。」

他確實動了殺機，江璃月主動提出解決的辦法，他就臨時改變了主意，高公公跟了皇上幾十年，皇上一個眼神，他就知道皇上要做什麼。

高公公捏住江璃月的下顎，迫使她張開嘴，把藥丸喂下去，回過頭去，卻見江帥手裡拿著茶杯上前來，喂江璃月喝下，他眼皮跳了跳。

江帥你可知道你拿的是皇上的茶杯？

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，江璃月的眼睫毛顫了顫。

江心月驚喜地叫道：「姐姐。」

皇上咳了咳，見江帥雙眼關切的盯著江璃月，無奈地捅了捅他的肩膀處。

江帥回過頭來。

皇上指指他手中，「那是朕的。」

江帥驚覺，連忙恭敬地把茶杯遞到皇上的手中。

高公公連忙接過去，吩咐小太監拿下去，換一套茶盞過來。

皇上走回到龍案後面，拿起奏摺，「冷王，送江帥一家回府。」

江璃月睜開沉重的眼皮，還沒等看清楚環境，就被人一把抱起。

皇上跟前終於清淨了，他若有所思的放下奏摺，看著宮門外出神。

高公公捧著新沏好的茶水，送了過來。

「皇上請用茶。」

皇上看了一眼高公公，「老高啊，你說這江璃月是個什麼樣的女子？」

高公公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，「老奴哪裡會看人呢，皇上你說她是什麼樣的女子，她就是什麼樣的女子。」

皇上接過茶盞，悠悠地開口，「不簡單啊。」

高公公笑容不減，「皇上說她不簡單，那她就不簡單。」

皇上瞅了一眼高公公，「你是應聲蟲嗎？」

高公公喜滋滋的躬身，「謝皇上賞賜應聲蟲的稱號。」

皇上被他氣笑，「就你能。」

隨即他嘆口氣，「朕沒有想到，她竟然真的會喝下鴆酒，你說，她怎麼就敢呢？」

高公公垂下眼皮，「皇上叫老奴說，老奴才敢說。」

皇上賭氣湊到他面前，「朕不是一直在讓你說呢嗎？」

高公公小心地道：「這姑娘，活的太苦了，所以才不會怕死，反而覺得死是一種解脫吧，而且……」

皇上催促，「而且什麼？」

高公公接著道：「而且，江小姐臨死之前，還管皇上要了恩典，皇上念在她為了皇家解決了難題的份上，會對江家容情的。」

皇上回過味來，「這麼說，這小丫頭還把朕繞進去了？」

高公公笑眯眯地道：「怎麼會，皇上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戲，故而才叫奴才拿來了假死的藥混入酒中，這江家小姐活著，皇上答應她死後的事情就不作數。」

皇上點點頭，「對，不作數的。」

江璃月看著搖搖晃晃地車頂出神。

江心月見她連眨眼都不眨，偷偷地把手放到她的鼻子下面試探她的氣息，見她還有氣息，暗自鬆了一口氣。

良久，江璃月開口，「今天的事情，不要和母親提起。」

江心月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著。

江璃月抬起僵硬的手臂，揉了揉她的頭頂，沉默不語。

她賭贏了。

當她見到慕容凜和慕容漓都在的時候，就知道這件事，一定會以她的死而告終。

既然怎麼樣都是死，由她提出來，還能為家人爭取到一些權益，她為什麼非要皇上賜死自己，還落了個紅顏禍水的名聲。

只是她沒有想到，傳說中的假死藥竟然真的有，她還親自體驗了一把。

目光飄到慕容凜印在車窗上的影子上，服了假死藥渾身僵硬，就連呼吸和心跳都停了，可是所有人說的話卻聽得一清二楚。

這時候聽到的話，自然是發自真心，她攜恨歸來，只有兩個心願，保護好自己的家人，讓傷害自己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，她心中沒有半點空來裝男女之情，雖然在今日之前，慕容凜曾經和她談過，可那時的她心如止水，此刻，卻覺得心亂如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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