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8章 救人救心

江璃月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：「慕容凜，其實我也想過退縮的，可是我們實在是找不出合適的人來了。」

慕容凜聽了，聲音悶悶地道：「你就是仗著本王喜歡你。」

江璃月聽他這有些無奈，有些寵溺的語氣，眼中酸澀，「大家推舉我出來，確實有這個意思，不過我答應大家，卻不是因為這個原因。」

慕容凜看了看彷彿木雕泥塑的柳芊芊，「你看她，她自己都已經放棄了，你就算是救了她去，她也是活死人一個了，而且……本王相信，她寧願就這樣死去，也不願活著生下那個孽種。」

江璃月的眼睛快速地眨了兩下，「你說什麼？」

慕容凜往前挪了挪，靠江璃月更近一些，「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。」

江璃月剛想問誰有兩個月的身孕了，一抬頭，看到蓬頭垢面的柳芊芊，腦中靈光一閃，抓住慕容凜的衣袖，「你說得是真的？」

慕容凜瞪了江璃月一眼。

江璃月連忙鬆開他，「我能不能去和柳芊芊說說話？」

慕容凜回頭看了柳芊芊一眼，皺眉道：「你和她說什麼？」

江璃月垂目，「救人救心，正如你說的，若是救回個活死人，那還不如不救。」

慕容凜看著江璃月，忍不住嘆口氣，「你怎麼救心？她被人玷汙，所有人都說她活該，一定是她平日裡行為不檢點，那王公子也指認她，說是她平日裡就勾引他，那日事成之後，她嫌棄王公子不娶她，給她的銀子少，這才動了殺心。」

江璃月氣道：「他胡說。」

慕容凜點點頭，「所有的人都知道是那王公子胡說，那又如何？就連她的父母都那麼說，別人還能說什麼？」

江璃月看著慕容凜，「這就是律法的不對，若是律法懲罰那些造謠生事的，也就沒有那些被流言中傷活不下去的人了。」

慕容凜點頭，「流言猛如虎。」

江璃月垂目，「道理我都明白，可是我還想試一試，也許，柳芊芊會聽進我說的話呢。」

她想起前世的她和家人，「大家都知道，是那王公子侵犯了柳芊芊，柳芊芊之所以傷了王公子，是為了自保，芊芊弱女，為了所謂的名節貞操，這原本是要官家褒獎的，就因為那王公子家大業大權勢大，就要柳芊芊去死，天理何在？今日是柳芊芊，誰知道他日會是誰？」

慕容凜看著憤憤不平的江璃月，輕聲道：「江帥出事，你當初若不是夠勇敢，是不是也會變成這個樣子？」

江璃月隱忍著看著慕容凜。

慕容凜頷首，「本王明白了，你過去吧。」

江璃月眼中有晶瑩一閃而過，她今天來這裡，本就沒想得到慕容凜的理解，她甚至還給皇上上了個摺子，說是這麼做，完全就是為了引慕容凜討厭，畢竟，沒有人願意娶一個麻煩回去，如今看來，根本就沒有起到什麼效果。

江璃月緩緩地走到柳芊芊的身前，「芊芊，你還記得我嗎？」

柳芊芊半晌才轉動了眼珠，看向江璃月，好久眼神才聚焦，她的嘴脣動了動。

江璃月靠近她。

只聽柳芊芊道：「沒有人救我，一個人也沒有。」

江璃月鼻子一酸，回過頭去擦乾淚水，掏出梳子，輕緩地給柳芊芊梳著蓬亂的頭髮。

「是，沒有人救你，可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。」

柳芊芊微微側著頭，想要看江璃月。

江璃月幫她把頭髮挽起。

柳芊芊定定地看著江璃月，「我傷了他。」

江璃月重重地點了點頭，「你是好樣的。」

柳芊芊的眼裡閃過迷茫和痛苦的神色，「可是所有人都在罵我，說我下賤，說我不知道好歹，說我勾引王公子，我沒有，我真的沒有，你知道的，我沒有啊！」

江璃月聽著她撕心裂肺的控訴，忍著淚水，「對，我們知道你沒有，你看，柳姐姐，來姐姐，白姐姐，大家都來了，她們都相信你沒有。」

柳芊芊聽了，順著江璃月手指的方向看過去，就見到一張張含著淚水仰頭看著她的臉，她認識江璃月說的這幾位姐姐，可是，後面那些含淚看著她的小姐姐們，她有的只是眼熟，有的連見都沒有見過。

江璃月見柳芊芊的目光轉向她，輕聲道：「你根本就沒有做錯什麼，就因為你遇到事情就認為是你自己的錯，所以，不管是不是你的錯，大家都習慣了推到你身上，因為你沒有利用價值，不犧牲你犧牲誰？」

柳芊芊驚愕地看著江璃月。

江璃月接著道：「你應該還不知道吧，你父親得了王家二百兩銀子，你在你父母的眼中，只值兩百兩。」

柳芊芊的表情有些扭曲，淚水忍不住流下來。

江璃月衝著看熱鬧的人群道：「哪位鄉親，能否幫忙弄些水來，給我們洗洗臉？」

過了有一會功夫，有一位婦人端了一盆水過來，上面還搭著乾淨的棉布，婦人還遞給了江璃月一塊胰子。

江璃月接過，「多謝大嫂。」

那婦人嘆了一口氣，沒說什麼，退回到人群中。

江璃月把棉布放到水中浸溼，擰乾，給柳芊芊擦臉，「別人不想叫我們活，我們偏偏要活出個樣子來，芊芊，你能做到嗎？」

柳芊芊眼中閃過痛苦和內疚，「江姐姐，我……不想活了。」

江璃月點頭，「我理解你，其實你想活，恐怕也活不過今天了，你看那些姐姐，平日裡都是嬌生慣養的，她們跪在僵硬的黃土地上，是因為要救你，她們不求你感恩戴德，只希望你能活下去，因為，你並沒有做錯什麼，為什麼卻要受到這樣不公平的對待？」

慕容凜忍不住插口道：「救人救不了心，就算是她現在答應你活下去，她如何面對以後的生活？她的那個家，她是回不去了。」

江璃月怒瞪這他，「我今天能勸她活下去，就會對她負責下去，她今天能自救，明天也能！」

柳芊芊看著江璃月，眼神閃了閃，「姐姐，我這樣的人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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