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　你有想過很遠的那個未來嗎？

假日的遊樂園人滿為患，秦時雨和程陽排了好長的隊伍，才終於進入園區，秦時雨剛拿起導覽圖，準備挑選從哪個主題區域開始，程陽突然拉著她的手，朝著販賣部的方向走去。

「你要幹麼？這裡跟遊戲區是反方向欸！」秦時雨有些驚訝地大叫。

「我要買傻瓜相機！」程陽像個孩子似地蹦蹦跳跳，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，看起來充滿活力。

「你喜歡拍照喔？」秦時雨好奇地挨著程陽蹲在展示櫃前。

「喜歡啊！我很會拍人像，今天妳就當我的模特兒吧！」程陽挑選了一款心儀的相機，拿起來朝著秦時雨比了一個拍照的手勢。

兩人一邊玩，一邊拍照。秦時雨實在拗不過程陽的萬般哀求，陪他坐了整整十次的斷軌雲霄飛車，每次飛車衝下的瞬間，她都忍不住尖叫。

「哇！啊！程陽你給我去死！」即使已經坐了十次，秦時雨還是嚇得哇哇大叫。

「啊！我不要！」程陽高舉雙手，笑著看向一旁閉眼尖叫的秦時雨。

秦時雨是一個特別的人，明明自己不情願，但總是害怕拒絕會讓人失望，她總是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。班上的同學都想和她一起做報告，因為有她就能輕鬆得高分。

幸好，她身邊有程陽和汪雨璇，這兩個很擅長拒絕別人的朋友。

「妳應該要學會跟我說不，而不是陪我坐十次。」程陽笑著，遞給秦時雨一面小鏡子：「妳看看自己的臉。」

「但我是真的想陪你，沒有勉強。」秦時雨看見鏡子裡自己慘白的臉色，忍不住笑了：「我發現每坐一次雲霄飛車，你好像就放鬆一點。」

「嗯，從小只要我心情不好，爸媽就會帶我到遊樂園玩。」程陽看見秦時雨驚訝的表情，連忙補充：「因為我爸是這裡的股東，我們入園免費。」

「好好喔！我只有跟我爸媽去過一次環球影城。」

「以後妳想來就跟我說，我有很多免費的票。」程陽笑著說。他拿起相機，喀嚓一聲，捕捉下秦時雨瞬間變化的表情。

秦時雨在鏡頭前擺出各種姿勢，時而燦笑，時而微笑，漂亮的眼睛笑得彎成好看的弧度。這樣的她，讓鏡頭後的程陽心跳漏了一拍。

他假咳幾聲，掩蓋尷尬的氣氛，但臉頰上的紅暈卻早已洩漏了他的心事。

「程陽。」秦時雨忽然收起笑容，語氣變得正經：「你想過未來嗎？」

「未來？」程陽有些不解。

「對啊！長大之後的那個未來。」秦時雨指向遠處一望無際的海面。「我想做一個能聽到很多人故事的職業。」

「有這樣的職業嗎？」程陽問。

「我也不知道，那你呢？想當攝影師嗎？」

「對啊！我想開一間攝影工作室，把所有幸福的瞬間都記錄下來。」程陽拿出手機，打開相簿遞到秦時雨面前。

秦時雨仔細看著每一張相片，越看越驚豔，無論是光線還是構圖都非常有水準。相片全是程陽日常的紀錄，但即便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城市，程陽的世界卻顯得格外有質感。

「你真的好有天分！」秦時雨搭著程陽的肩說：「但你也太會藏了吧！我居然現在才知道。」

「這又不是什麼厲害的事情，沒必要大肆宣揚。而且我都只是用手機拍，感覺沒什麼了不起。」

「如果你這次段考考進前十名，我就送你一臺單眼相機當作生日禮物，怎麼樣？」秦時雨笑著提議。

「妳瘋了吧！就算妳家有錢，也不能這樣花，一臺相機很貴的。」程陽連想都沒想就拒絕了。

「我每學期都有獎學金，而且我覺得投資你不會錯，未來的你一定是個厲害的攝影師。」秦時雨自信地豎起大拇指：「搞不好以後我就靠你養了。」

「想太多了。」程陽白了她一眼，起身走向飲料機，把她的話當玩笑聽。

然而秦時雨卻是認真的。一方面是因為程陽是她最好的朋友，另一方面是因為她看到了一張相片。那張相片是在她家讀書時拍的，秦時雨和媽媽對坐著，兩人互相凝視，眼中滿是笑意。

「你真的有留住瞬間幸福的超能力。」秦時雨心想。媽媽一直很忙碌，連吃頓飯都是奢侈。她總覺得媽媽愛工作勝過愛她，但在相片裡，她看到了媽媽對她的愛。

「謝謝你的門票，今天玩得很開心。」洗完澡敷著面膜的秦時雨，坐在電腦桌前給程陽發訊息。

此時的程陽煩躁地關上房門，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。房門外傳來父母的爭吵聲，他揉了揉眉心，嘆了口氣。

「喂，怎麼啦？」通話鈴聲剛響，秦時雨就接起了電話。

「妳說過心情不好可以打電話，這話還算數嗎？」程陽問。

「當然算啊！你有一千零一天的額度，今天就讓我講《醜小鴨》的故事給你聽吧！」秦時雨調整坐姿，故意用字正腔圓的語調講著童話故事。

奇怪的是，只要聽見秦時雨的聲音，程陽就會感到安定。雖然煩惱不會立刻消失，但那聲音像是寒冷中的暖流，輕輕撫慰著他不安的心。

「妳知道《醜小鴨》這個故事本身就不公平嗎？」程陽突然開口。

「你是指醜小鴨再醜，也還是有天鵝基因嗎？」秦時雨笑了。

「對啊！很多事情一開始就註定好了，跟後天努力無關。」

「我不這麼覺得。比如你會拍照或許是天分，但要不是你一直努力研究技術，也不可能拍得這麼好。」秦時雨的話發自真心。

程陽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，搔搔頭，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「今天回家後我一直在想自己未來想做什麼，發現自己毫無頭緒。」秦時雨低頭看著被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，上面有許多職業選項，但都被她劃掉了。「我很佩服你，這麼小就知道自己要什麼。」

「搞不好我只是想得美，長大後走歪路，變成詐騙集團。」

「白痴喔！那你最好在監獄關到老不要出來。」秦時雨被程陽的話逗笑。

「認真說，我覺得妳適合做和說故事有關的職業。」程陽正經說道。

「講故事？為什麼？」

「妳是個很好的傾聽者，感覺每個人的故事在妳這裡都能找到歸宿。」

「你講話太誇張了吧！」秦時雨笑著說。

她不知道，很多年後，程陽無心的一句話，會成為她一生的座右銘。

我在哪個未來？

哪個又是你的未來？

沒有人知道答案。

但因為有了你的現在，我才有了勇敢探索的動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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