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1章 所謂父女

聞言，顧清瞳先是愣了一會兒，隨即點了點頭，脣角勾起了一抹弧度。

定王前世一直忠君愛民，可以說是愚忠了，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。後來她又嫁給了夜瑾軒，定王就是心中再不滿，暗地裡也會有所傾斜。

正是這種搖擺不定的態度，讓定王陷入了兩難的境地。而後夜瑾軒榮登大寶，將顧清瞳打入冷宮，這才將顧家人逼上了那條路。

因而她剛聽到顧蕭的話的時候，有些沒有反應過來。看來，前段時間她一直送的那些信還是讓定王的心性有所改變了。

顧清瞳掃了一眼聚集得越來越多的百姓，已經絲毫沒有驅逐的想法了。反正無論他們怎麼做皇上也不會滿意的，還不如就大大方方的接受這一切，定王府又不是沒有自保的手段，那些腌臢事兒可還入不了眼。

原本三刻鐘的路程，硬生生的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。好在隨行的軍醫檢查過了，確定定王妃只是昏迷，並沒有什麼危險，不然她決定不會拖這麼久。

到了定王府，顧清瞳沉心靜氣，深呼吸了兩口，而後才下馬，走到後面去，此時定王已經抱著定王妃出了馬車。

看著那個身長八尺，滿臉風霜的男子，她有了一瞬間的恍然。父親在她的心中，似乎一直是這樣高大偉岸的形象，為她們遮擋著風雨。

看著她沒有說話，定王笑了笑，「怎麼，太久沒見瞳兒已經不認識父王了？」

她「噗嗤」一聲就笑了出來，「怎麼會，這不是一時被父王的帥氣閃了眼嗎？」

「你這孩子。」定王笑了笑，抱著定王妃就進府去了。

顧清瞳連忙讓顧元將定王帶回來的這些顧家軍安置好，而後快步跟了上去。

好在定王府佔地面積很大，一個練武場幾乎是佔了定王府一半的面積，再安置幾千名顧家軍還是綽綽有餘的。

「院子一直打掃著，還安了地龍，如今正燒著。」顧清瞳跟在了定王身後。

定王點了點頭，「我嫌那玩意兒燒得慌，但你們母妃應該喜歡。西北白天一個溫度，晚上一個溫度，你母妃手上腳上的凍瘡都沒有聽過。」

「我不是派人送了治療凍瘡的藥嗎？怎麼母妃還會生凍瘡？」顧清瞳不由得皺眉。

那凍瘡膏的方子都是蕭寒山開的，是她親自派人去製作的，不會出任何差錯，母妃怎麼可能還會生凍瘡？

定王嘆了口氣，「她說自己整日窩在家裡用不著，將那些凍瘡膏全部給底下的將士了，還讓他們給家裡人送去了一些。」

聞言，顧清瞳瞬間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，她準備得不多不少，估摸著也就夠顧家軍用罷了，若是每位將士再給家裡人帶一點兒，那就不夠用了，看來來年還要多準備一點才是。

接著，她便話鋒一轉，「大夫說過母妃什麼時候醒來嗎？」

看了看天色，定王開口道，「估計再過一個時辰吧，大夫說你母妃只是中了些迷藥，背上捱了兩拳，沒有什麼大礙。」

若非如此，他早就提刀將那幾個叛徒給碎屍萬段了。

顧清瞳點了點頭，對於自家父王這種三句話不離母妃的說話方式，她打小就習慣了。

小時候顧清菡因為體弱多病，所以大多數時候是待在閨閣裡不出去，但她卻自小就愛玩兒，時常央著父王帶她去騎馬訓練。

「父王回京了可曾上報皇上？」顧清瞳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了。

定王雙眉微擰，「按照計劃本該是明日進京，沒想到出了點兒意外提前到了今日，我已經派人進宮去告訴彙報了。」

這種小事上自然是不能被皇上給抓到把柄，免得又借題發揮。

「我看父王還是得親自進宮一趟，至少遇襲這件事情得好好在皇上面前說道說道，免得有人先去告狀了。」顧清瞳沉思了一會兒。

定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，「你是想我去皇上那裡賣個慘，讓他今天的怒氣沒法發作是吧。」

「呃……」顧清瞳點了點頭，「理論上是這樣的沒錯。」

定王一輩子馳騁沙場，精通的是用兵之道，御人之術。對於這些閨閣女子常用的招數，她自然是想不到的。

「好主意，我現在就去，你照顧好你母妃。」定王當即就要出去。

顧清瞳連忙將他給攔住了，「現在皇上還沒有下早朝呢，待會兒再去吧。」

「你說得也是。」定王點了點頭。

他平日練兵看著倒是一副正氣，殊不知在妻兒面前倒是一點派頭都沒有。

今日之後，顧清瞳若是知道自家父王會去皇上面前大哭一場，將自己說得要多慘有多慘，是無論如何也會攔住他的。

當她問定王為什麼要去哭的時候，定王給出的理由是做戲要做全套。

定王給定王妃掖了掖被子，而後像剛想起來似的，「過幾天皇上可能會舉行一個宮宴，我快十年沒有回京了。這些你都看著安排一下。」

顧清瞳一愣，「太后薨不過一個多月，皇上現在舉行宮宴恐怕是另有所圖。」

「自從接到聖旨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他是要動手了。」定王嘆了口氣，沒想到這麼多年的辛苦付出，在上位者眼裡都成了另有所圖。

頓了頓，又接著開口，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，「還好有你送來的那些消息，現在顧家軍已經肅清了，只留了那個直接和皇上交流的奸細，我倒是要看看他想做什麼。」

顧清瞳愣了愣，她只是給了一個名單，沒想到定王這麼快就搞定了。至於留下來的那個人，她沒有過問，反正父王有自己的打算。

「父王不責罵我自作主張就好。」顧清瞳抿嘴笑了笑。

「這怎麼能說是自作主張，這些年苦了你了。」說完，嘆了口氣。

腦海裡浮現出剛離開京城的時候，彼時的顧清瞳不過是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兒，在他身邊拉著他的衣袖，小心翼翼的問父王可不可以留下。

在那時，顧清恆已經進了軍機大營了，一個月難得回家一次。就是怕兩個女兒照顧不了自己，所以林夫人才住進府中來的。

沒曾想，那林夫人也是一個居心叵測之人。當他收到顧元送來的信件，顧清瞳是如何一步一步的設計從林夫人手中奪回權勢，將母女兩人趕出家門，又是如何應對別人的陷害之時，內心就生起一股濃濃的愧疚之情。

「父王這說的是什麼話，我不也是定王府的一員嗎？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。」顧清瞳笑了笑。

本以為重生後再次面對父王母妃會有一些尷尬，沒想到父王還是和以前一樣，依舊是那個為她遮風擋雨的人。

隨後定王似是剛想起來似的，「涵兒最近身體可還好？」

「父王放心，有蕭神醫在，姐姐的身體已經好多了，甚至冬日都能出去了。」顧清瞳一臉喜色，頓了頓，又接著開口，「今日暗衛突然來信，我看還沒來得及和姐姐說，估計她還以為你們明日才回家。」

定王點了點頭，「等她醒來再說吧。」

顧清菡自出生開始身體就不太好，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處在閨房裡，連門窗都不曾開，因而他對這個女兒不如對顧清瞳熟悉。

「父王可曾聽說過淮陰侯？」顧清瞳抬眸。

聞言，定王揚眉，隨即點了點頭，「幾年前北方蠻子作亂，皇上派他去圍剿，接觸過一段時間。」

「父王覺得此人怎麼樣？」

定王抿嘴，過了一會人才薄脣輕啟，「喜怒無常，手段極其殘忍。」

具體是怎麼個殘忍法他也沒有說，當初軍隊裡抓了個奸細，淮陰侯直接讓人將那人給烤了，還強迫那些個部落首領都給吃下去了。

不僅如此，還叫來了軍中所有士兵圍觀。正巧定王手底下有兩個人去送消息撞見了，回來後一臉三天都沒有吃飯，反而還吐了好多次。

從那以後，在他心裡就給淮陰侯打上了一個「殘暴」的標籤。

顧清瞳也沒有多問，只是簡單的將謝家覆滅，皇上準備扶持懷孕後與顧家對抗的事情說了一下。

淮陰侯這人，她前世雖然沒有接觸過，但也聽過不少關於他的消息。

「不用擔心，這人根基不深，成不了什麼氣候。」定王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裡。

謝家雖說已經沒落了，但好歹曾經是一個大家族，盤根錯節的不好對付。淮陰侯孤身一人，再加上他本就性格暴戾，因而追隨者不多。

饒是如此，也架不住有人想找捷徑往上爬，譚固不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麼？

顧清瞳點了點頭，他也沒有希望定王能對淮陰侯做什麼，只是講一下如今京城大致的局勢罷了。

一晃眼，半個多時辰過去了，眼看著皇上已經快下朝了，她連聲催促定王快些進宮，免得被人搶先了。

父女兩相處倒似平常人家一般，不講究那些個繁文縟節。

正待兩人一同出院子的時候都是一位丫鬟快步進來行了個禮，「二小姐，雲嘉郡主求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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