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　努力的動力

戀愛如果能具象化，那麼最適合的代表圖案，一定是粉色泡泡，甜蜜、夢幻又美好，戀人們僅僅是路過，也會讓空氣中瀰漫著甜甜的香氣。

「唉唷！我才在想為什麼會有一股甜甜的草莓味，原來是程陽跟秦時雨來了啊！」得知好友們總算有情人終成眷屬，汪雨璇心裡十分開心，嘴上卻冷不防捉弄一番。

「才剛用漂白水拖完地妳能聞出草莓味，有病去看醫生。」程陽斜昵著汪雨璇，一臉懶得理她的模樣。

「時雨！妳親愛的好壞喔！居然這樣說我！」眼看程陽不痛不癢，汪雨璇火速將目標轉向秦時雨。

正如同汪雨璇所想的那般，秦時雨立刻脹紅著臉不知該如何回答，她將視線飄向程陽，儼然一副剛進門小媳婦的姿態。

「李鑫威你管一下她，不要再放任汪雨璇那隻瘋狗亂叫。」程陽對著趴在書桌上，滿臉睡意的李鑫威說。

汪雨璇聽見程陽辱罵自己，一個箭步衝上前瘋狂捶打程陽的手臂，場面失控得讓人發笑。

「所以現在是又多一對班對了嗎？」班導從他們四人身邊經過，帶著姨母般的笑容說：「真意外你們兩個居然是到高二才在一起，我就在想你們一天到晚黏在一起，怎麼可能什麼事都沒有。」

樹北高中雖貴為第一學府，卻有著無比自由的校風，校園裡也隨處都可見到的小情侶在散步聊天。班導身為全校最年輕的老師，再加上大學姐的身分，對於同學們之間純純的愛，也是樂見其成。

「先說好喔！你們談戀愛可以，但是不能影響課業成績。」班導走到講臺上，一邊發放試卷，一邊閒話家常：「我對於棒打鴛鴦這種缺德事情沒有興趣，但是如果你們沒有做好學生的本分，我就一定得告訴你們的家長，知道嗎？」

「知道。」臺下一位沒有對象的同學回答得特別大聲，引來全班哄堂大笑。

為了能夠和秦時雨考上同一所大學，程陽展現前所未有的拚勁。每個週末眾人依舊聚集在秦時雨家中讀書，秦母從不吝嗇為孩子準備好吃的東西，所以汪雨璇和李鑫威總是一進門就開始吃個不停，偶爾秦母有空也會特地到客廳和年輕人們閒聊幾句。

「妳媽知道妳跟程陽在交往嗎？」某天，汪雨璇好奇地問。

「知道啊！有一次程陽送我回家，我媽還對他身家調查。」秦時雨神態自若地點點頭，她看著程陽專注在習題的認真側臉，眼神裡充滿愛意。

「好可怕！電視劇裡面不是都會出現，有錢人的媽媽給主角一百萬，然後要主角離開她女兒的那種戲碼嗎？」汪雨璇光是用想的就感到害怕。

「想太多，我媽很喜歡程陽好嗎！」秦時雨對好友的幻想不予置評，她冷冷地說：「而且現在物價通膨那麼可怕，一百萬是能買什麼？好歹也該給一千萬吧！」

「妳聽聽看這是人話嗎？什麼叫做一百萬能買什麼！能買很多東西好嘛！」汪雨璇佯裝生氣地大聲嚷嚷。

秦時雨被汪雨璇浮誇的演戲逗得哈哈大笑，她轉過頭期待著程陽會回嗆汪雨璇，怎知他早已戴上耳塞背過身，埋首於書本之中。

「他是在發什麼瘋？」汪雨璇指著程陽的背影問。

秦時雨搖頭，一臉困惑地看向李鑫威：「他最近真的很奇怪，你知道他怎麼了嗎？」

「妳都不知道了，我怎麼可能知道？」李鑫威忽然全身一震，他故作鎮定地摸摸下巴，飄忽的眼神卻沒有逃過秦時雨的法眼。

「你們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們？」秦時雨問。

同時被秦時雨和汪雨璇兩雙眼睛緊盯著，李鑫威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，他趕緊躲到程陽身邊，拿掉他的耳塞，要求他自行解釋。

「怎麼了？」程陽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，他身體像被電擊一樣猛然一震。

「你還好嗎？其實距離段考還有一段時間，你不需要這麼拚。」秦時雨知道程陽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追上自己，一起考上理想中的大學，但是她實在不忍心看見開心果整天愁眉苦臉的。

「我拚的不是段考，是學測。」

「我知道，但是……」秦時雨用眼神示意汪雨璇她想和程陽單獨聊聊，接收到訊息的汪雨璇一把拉起李鑫威，隨意找個藉口便先行離開。

確認家裡再無其他人之後，秦時雨搶過程揚手中的講義，朝他伸出雙臂撒嬌討抱抱。

程陽掛著淺淺笑意將她擁入懷中，他喜歡聞她身上好聞的梔子花香，那股香氣好像有魔法，總能在他感到疲憊的時候，瞬間補充滿滿能量。

「時雨，跟我在一起的妳幸福嗎？」程陽問。

「很幸福啊！怎麼了？」不明白程陽為什麼這麼問，但秦時雨回答得沒有半點猶豫。

「沒事。」程陽淺淺的笑容很溫柔，但秦時雨心中卻有個不安的感覺在躁動著。她總覺得兩人在一起之後，程陽就時常露出心事重重的神情。

汪雨璇說這就是愛情，會讓人變得患得患失。但秦時雨認為程陽一定有事情瞞著自己。

＊

秦時雨談戀愛的事情爸媽都曉得，她從不避諱在兩人面前誇獎程陽是個多麼好的男孩，她會主動跟父母分享程陽鏡頭下的自己，也會高調地在社群上晒恩愛。

某天，秦母難得休假在家想陪陪女兒，怎知秦時雨早已收拾好自己準備出門約會。

「時雨啊！妳之前說程陽他爸媽都是一般上班族嗎？」秦母問。

「程陽的爸爸在食品公司當主管，媽媽是全職家庭主婦。」同樣的問題，秦母已經問了好幾次，但她卻始終沒有心記住正確答案，秦時雨對此也見怪不怪，畢竟除了事業以外，她媽媽不曾真的在意過什麼。

「那他們的房子……」秦母話還沒說完，秦時雨就已經腳底抹油開溜。

當秦母站在空蕩蕩的玄關，看著寬敞的客廳，腦海中不禁浮現起那個與程陽單獨談話的午後。

那天，她正巧有空回家休息，卻意外地看到程陽翹著腳，懶散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。程陽是一個禮貌周到的孩子，他看到秦母進來，立即站起身，微笑著朝她鞠躬：「時雨說她想睡午覺，我覺得兩個人單獨待在房間不太適合，所以就在客廳等她醒來。」

秦母看了看程陽，心情有些複雜，但她努力保持鎮定：「沒事，我不是那種古板的父母。」她走近程陽，發現他正盯著一檔日本的旅遊節目，便隨口問道：「你們家也很常去日本嗎？」

程陽搖頭回望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回答：「我們家從未一起出過國，但以前常常會去環島旅行。」

秦母聽後，嘴角突然一撇，眉毛挑得高高的，顯得有些不屑：「哇，那你跟我們時雨的生活差異挺大的喔！她可是每年都會出國好幾次的天之驕女。」

程陽被她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，他呆在原地，不知所措。

「沒事，別往心裡去。你們年輕人談戀愛，也不需要考慮那麼多現實的問題。」秦母嘆了口氣，又輕聲說道：「你看看我，總是忍不住對時雨的事情過分關心。」

程陽聽出秦母話中隱含的意思，雖然他了解兩人之間有著顯著的成長背景差異，但這並不影響他對時雨的感情。他鼓起勇氣回應：「但是我對時雨是認真的，我會努力成為像她一樣優秀的人。」

「努力？人的終點，其實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被決定好了喔！」秦母冷冷一笑，隨即轉身離去。

偌大的客廳只剩下程陽一人，他默默地緊握著拳頭，努力壓抑內心的不甘與挫敗感。

此時，秦時雨從房間走出來，眼中帶著剛醒的朦朧，她揉了揉眼睛，用甜美的聲音問道：「你怎麼了？臉色看起來不太好。」

「沒有，可能是我剛醒來，妳家沙發太舒服了，我不小心睡著了。」程陽收起自己的情緒，拿起一旁的針織外套走向秦時雨，溫柔地說：「外套穿上，不然又要感冒了。」

「我才不會感冒呢，你把我照顧得這麼好。」秦時雨的笑容甜蜜而幸福。

忽然，手機的提示音響起，秦時雨拿出手機，閱讀來自秦父的訊息，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。她轉向程陽說道：「我爸說他要搬回高雄老家了。」

程陽也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驚訝，因為他好不容易才獲得秦時雨的探視權，如今秦父卻要離開臺北。

秦時雨立即撥通了父親的電話，她語氣中帶著些許焦急：「你為什麼又丟下我？」

程陽感受到秦時雨的焦躁，輕輕拍了拍她的背，試圖安慰她。

「沒辦法啊！請律師的費用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，但爸爸答應妳，只要妳想我，我就會上臺北來看妳。」電話那端的秦父語氣平靜，似乎對這些變故早已心如止水。「而且高雄的老家，我特意留了一間房間給妳，隨時歡迎妳來玩。」

「好吧！你還算有點良心。」秦時雨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。

「到時候記得帶妳那個很帥的男朋友一起來玩喔！」秦父的話語中充滿了溫暖。他與秦母不同，對程陽那種總是先為秦時雨著想的真誠深感喜愛，他在程陽身上，看到了當年自己愛上秦時雨母親的那份純粹和熱情。

雖然他們的世界截然不同，但因為彼此深愛，所以擁有了面對一切的勇氣。

秦時雨曾與父親談過他們年少時的愛情故事，雖然結局不盡理想，但秦父不曾後悔。因為如果他們沒有相愛，又怎會有現在的秦時雨呢？

＊

秦父南下的那天，秦時雨和程陽特意前來送別。陽光明媚的早晨，空氣中瀰漫著微風的清新，程陽特地準備了幾瓶提神飲料，希望能在長途駕車的過程中讓秦父保持清醒和精神飽滿。

這些看似微小的舉動，卻在秦父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
秦父看著程陽那雙充滿關懷的眼睛，忍不住笑著豎起大拇指，稱讚道：「年輕人，你心思很細膩喔！」

程陽紅著臉，略顯拘謹地回應道：「哪裡，這是我應該做的。」上次秦母的冷嘲熱諷讓程陽心有餘悸，他現在面對秦父時，身子僵直，心中不免有些緊張。

秦父仔細觀察著程陽，微笑著問：「你怎麼感覺好像很怕我？」

程陽連忙搖頭，急忙否認：「沒有，沒有。」

秦父輕輕拍了拍程陽的肩膀，低聲說道：「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講，但我覺得你應該知道。」他語氣變得柔和而略帶些憂傷，「我和時雨她媽媽離婚的事情，對她影響很大。雖然她總是裝成一副成熟的樣子，但我知道她其實並沒有完全接受這一切。」

程陽凝視著秦父，目光專注而認真地聆聽。他感受到秦父話語中的沉重與關切，這讓他更加堅定了對時雨的承諾。

秦父微微一笑，語氣中帶著些許期盼：「我看得出來你很保護我們家時雨。以後我不在她身邊的時候，就拜託你多多關照了。」他眼中的溫暖和信任，像是一種無聲的交付。

程陽心中受到很大的鼓舞，雖然仍然對秦母的偏見感到心有餘悸，但得到秦父的誇獎讓他感到莫大的激勵，他不再因為秦母的挑剔而自卑，而是更加堅定地朝著與時雨約定的目標前行。

＊

寒冬漸暖，春天萬物復甦，春雨飄灑，就像是個步履輕輕的畫家，一不留神，也把大地每一個角落都添上了色彩。

這是一個萬物充滿生機的季節，然而對於高三生而言，學測這短暫的兩天，卻是決定他們過去三年所有付出的關鍵時刻。

大考總是如此，幾家歡樂，幾家愁。

秦時雨和好友們坐在電腦前，他們屏住呼吸，一動也不敢動，只聽到自己的心劇烈地怦怦跳動。此刻的他們，面對的不僅是試卷上的題目，還有對未來的期待與不安。

結果出爐，秦時雨和汪雨璇如願以償，考上了她們心儀的大學，喜悅溢於言表。然而，程陽和李鑫威卻以些微的差距與目標擦身而過，這對努力已久的程陽而言，無疑是一場沉重的打擊。

程陽挫敗地垂下雙肩，長嘆一口氣，彷彿在試圖將心中的鬱悶與失落釋放出來。這是秦時雨認識他這麼久以來，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沮喪的模樣。她輕輕挽起程陽的手臂，聲音溫柔而堅定地說：「沒有關係，反正暑假還有分科考試。你的成績距離錄取只差一點點而已，絕對沒問題的，你是最棒的！」

同為落榜生，李鑫威倒是顯得異常鎮定，他看著程陽，語氣輕鬆地說：「其實我們的成績真的不差，而且臺北的大學那麼多，只要能留在臺北，讀哪裡都一樣吧？」

汪雨璇也一改往日愛跟程陽鬥嘴的個性，破天荒地溫柔鼓勵道：「是啊！程陽你不用太難過，我們大家都會陪你一起的。你這次完全是超常發揮，非常棒。」

程陽感受到好友們的關心，心中湧過一股暖流。他感慨地說：「你們不用特別安慰我啦！其實我心裡早就有個底了，只是心存僥倖想著會不會跟高中一樣，吊車尾考上。」他看著一旁的好友們，明明比自己還要難過，卻又怕說錯話會傷到他們的自尊，「看來我已經把考試之神給的好運在高中用完了。」

秦時雨靜靜地靠近程陽，像小貓咪般輕輕磨蹭他的肩頭，語氣柔和而溫暖：「沒關係，你還有我，我是你的幸運女神。」

程陽看著秦時雨那可愛的模樣，心中的陰霾似乎瞬間被驅散了。他輕笑著問：「那我可以請已經成功上岸的幸運女神，自己先選幾個想去的景點嗎？等我考完再來安排我們的環島路線。」

秦時雨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，興奮地點頭道：「當然可以！」

就在這時，汪雨璇在一旁突然怪叫起來：「你們居然要背著我偷偷去玩，好過分！我們不是永遠不分開的鐵三角嗎？」

秦時雨忍不住笑了起來，打趣道：「妳少來了吧！妳才是最見色忘友的人。」她對汪雨璇一向不會有任何怨言，唯獨她談戀愛就會人間蒸發這件事，總讓秦時雨忍不住調侃。

雖然結果不盡人意，但程陽依然保持著樂觀的心態。他相信每一件事情的發生，都必然有存在的意義。

不必灰心，而是要一直對自己保持信心。

放學後，四人一同前往學校附近的炸雞店，為秦時雨和汪雨璇提早成為準大學生慶祝。炸雞店裡，油炸食物的香氣瀰漫開來，讓人瞬間感受到放鬆和愉悅。

餐桌上，大家談笑風生，分享著自己的心情與未來的計畫。程陽雖然心中依然有些不安，但看到好友們的歡樂與支持，他的心情也慢慢得到了舒緩。

這一天，雖然充滿了起伏與不安，但在朋友們的陪伴和鼓勵下，程陽知道，面對未來挑戰，他從來不是孤軍奮戰。

＊

秦時雨結束聚會回到家，意外地發現客廳燈火通明，原來秦母早已在那裡等候。她坐在沙發上，翹著二郎腿，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，向女兒招手。

她的表情充滿期待，當秦時雨走近時，她伸手從身後拿出一本厚厚的簡章，似乎要與女兒分享一些重要的內容。整個客廳在燈光的映襯下，充滿了溫暖和家庭的氛圍。

「妳今天怎麼這麼早到家？」秦時雨坐到母親身邊，語氣平淡地詢問。

「要跟妳一起慶祝啊！」秦母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，雙手賣力地拍著掌，「恭喜我優秀的女兒成為準大學生！」她的聲音裡充滿了驕傲和喜悅。秦時雨對母親知道自己錄取大學的消息感到驚喜萬分，這份來自母親的驕傲也讓她的心情幾乎要樂開了花。

「這些年的辛苦總算有回報了。」秦時雨滿懷感激地說。

「接下來還有得妳忙的呢！」秦母迅速從桌上的簡章中拿出幾張待填寫的表單，臉上帶著期待的笑容，「下個月妳就不用去學校，我已經幫妳找好了日文家教，根據這個安排，距離妳九月在日本開學的時間應該是綽綽有餘的。」

「什麼？」秦時雨一臉困惑地望著母親，心中的喜悅瞬間被打亂。她拿起簡章，仔細閱讀，卻發現裡面的內容讓她目瞪口呆。

「我請人幫忙安排好了日本那邊的明星大學了。」秦母滿意地說：「稍早前我也已經跟Ｔ大回報妳要放棄錄取資格，妳都不知道，Ｔ大的那位老師多捨不得妳呢！」

「妳到底在說什麼？什麼日本大學？」秦時雨猛然站起身，拿著簡章，試圖理清自己混亂的思緒。

「我才想唸妳呢！」秦母依然沉浸在女兒被日本一流大學錄取的喜悅中，「Ｔ大的學歷對妳以後接管家業一點幫助也沒有，妳怎麼會沒跟我討論就自己亂填自願？」

「我什麼時候說要接管家業？」秦時雨感到一陣暈眩，心中充滿了錯愕與憤怒。她感覺下一秒就要忍不住爆發出來。

「我栽培妳就是要讓妳接手我的事業，不然我這些年努力是為了什麼？」秦母無法理解為什麼女兒的反應與自己預期的完全不同，她眼中流露出的困惑和失落，使得整個氣氛變得更加緊張。

秦時雨伸長手，一把撕掉了日本大學的簡章，手指顫抖著，她的眼中燃起了一股憤怒的火焰。「我就是要讀Ｔ大，我的人生我自己決定。」

秦母喘著大氣，臉上滿是震驚和氣憤。她站起身來，和秦時雨對視著，語氣中帶著冷酷的決斷：「剛剛就說過了，我已經幫妳申請放棄入學資格，妳不可能進Ｔ大，有什麼地方聽不懂嗎？」

「不可能！」秦時雨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和憤怒，她立刻拿出手機，進入Ｔ大的網站，輸入自己的訊息後，發現錄取名單上，確實已經沒有她的名字。最後一名的同學姓名後，也的確出現了備取入選的字樣，這一切都讓她心如死灰。

「妳看吧！」秦母聳聳肩，滿臉得意，彷彿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。

「妳到底為什麼要這樣？」秦時雨既憤怒又痛苦，她的聲音刺耳地響起，隨後她用力推開母親，衝出家門。

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被撕裂，眼淚在眼眶中打轉，無法再忍受這種令人窒息的壓力和不公。

她奔跑在夜色中，心中只剩下一片混亂和徹底的崩潰，直到恢復平靜，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程陽家的樓下，她拿起手機用顫抖的手撥通程陽的號碼。

「我在……你家……樓下……」秦時雨用盡全力擠出完整的句子，聲音中帶著無助和絕望。

程陽聽完一把抓起書桌上的皮夾和外套，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出家門。關門聲響得震天，從廚房裡探出頭的程母，看到的只是一個匆匆消失的背影。

程陽一路從十樓狂奔而下，心跳如鼓，他終於看見了站在樓下，淚如雨下的秦時雨。

她那雙哭紅的眼睛中透出無盡的痛苦和無助。程陽二話不說，將她擁進懷裡，像是想要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所有風雨。

「你可以帶我走嗎？我想要離開臺北，我想要離開我媽。」秦時雨的聲音顫抖著，她埋首在程陽的胸前，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。

「妳發生什麼事了？要不要跟妳爸聯絡？」程陽拍著秦時雨的背，不停地安撫著，試圖讓她平靜下來。

「我媽……我媽幫我申請了日本的大學，然後又自作主張取消了我的Ｔ大錄取資格。」秦時雨啜泣著，話語斷斷續續，一提到母親的所作所為，她都忍不住悲從中來，心中像是有千斤重石壓著。

程陽愣住了，他從沒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現實中。他看著秦時雨，眉頭深鎖，心中的憤怒絲毫不亞於她。

「還是我們先跟妳爸聯絡，也許他能去跟妳媽談談？」程陽問，試圖找到解決的辦法。

秦時雨點點頭，拿出手機撥打父親的電話。她屏住呼吸，祈禱著能聽到父親熟悉的聲音，然而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一片無盡的忙線音。

她再次嘗試，還是無法接通。秦時雨看了看手錶，語氣滿是無奈地說：「原來已經十點了……他很早睡，手機應該是關機了。」

程陽握住她冰冷的手，思索片刻說：「那我們先找個地方讓妳過夜，明天一早我就帶妳下高雄找妳爸。」他記得秦父離去前的囑託，心中對秦時雨有著無限的責任感。

秦時雨點了點頭，眼中閃過一絲感激。她立刻撥打了汪雨璇的電話，希望能去她家住一晚。怎知電話接通後，傳來的是李鑫威的嬉鬧聲，還有汪雨璇的笑聲，原來汪雨璇今晚在李鑫威家過夜。

秦時雨不想讓朋友們擔心，只好假裝沒事般，匆匆掛上電話。

程陽看著她一臉無奈，忍不住咒罵道：「這個死汪雨璇，真的是，始終如一的有異性沒人性。」

「別怪她，她跟爸媽感情不好，會去李鑫威家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。」秦時雨疲憊地說，方才情緒的起伏已經耗盡了她的力氣，她感到陣陣疲憊，忍不住呵欠連連。

程陽掏出皮夾，數了數裡面的鈔票，決定帶秦時雨去附近的旅店暫住一晚。沒想到因為兩人都是未成年，合法的旅店全都拒絕了他們的入住。可以勉強通融的，偏偏又是一些看起來非常詭異的舊旅社。程陽看著這些陰暗狹小的地方，實在不忍心讓秦時雨在那裡過夜。

「妳介意偷偷去住我家嗎？」無計可施之下，程陽提出了這個想法。

「你家？」秦時雨抬頭看著程陽，眼中有些遲疑。

「我媽很古板，我擔心正大光明讓妳進去，她會直接打給妳媽。」程陽見秦時雨臉上閃過一絲遲疑，立刻補充道：「妳放心！我會打地鋪，絕對不會對妳怎樣的。」

一直繃緊情緒的秦時雨，終於在這一刻破涕為笑。她看著程陽那認真的樣子，心中的壓力似乎也稍稍減輕了些，她主動牽起程陽的手，笑著說：「我才不是在害怕你對我怎樣，我是在想要不要跟你說我肚子有點餓了。」

「妳餓了？」程陽一愣，隨即笑道，「妳晚餐吃了五隻雞腿，居然還會餓？」

秦時雨瞪了他一眼，舉起手像要打他，但笑容卻已經掛在了嘴角。

「開玩笑的，走！我們去吃東西。」程陽笑著拉下她的手，輕輕摸了摸她的頭，溫柔地說：「不用想太多，不管怎樣，我都一定會保護妳的。」

秦時雨點了點頭，心中那份不安似乎也隨著他的話語漸漸平息。就在這時，秦時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，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，看到母親的名字出現在螢幕上，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。

她按下了關機鍵，深吸一口氣，對程陽說：「走吧，我想吃熱呼呼的湯麵。」

程陽看著秦時雨，心中感到一陣暖流流過。他牽著她的手，向街角的麵攤走去，心中默默發誓，不管未來有多麼艱難，他都會一直在她身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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